第24章 成事(2 / 2)
那些人看着徐中行的背影,忍不住叹息:“旁的不说,就这份气度,却是不凡。”
这话说出来没人敢附和,而说话的人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打了个哈哈,又说起了别的。
徐中行毫不在意这些,他等一回了自己房间,就将一个纸团从袖子里拿了出来,细细展开之后,上面只有六个字:巳时末,云香楼。
这六个字看起来平平无奇,根本看不出出自谁的手笔,但是徐中行自己心里却明如镜,他沉默半响,点燃了桌上的烛火,将那纸条燃烧殆尽。
这一日上午,徐中行依旧和往常一样,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读书习字,一直等到快用午膳了这才出来,不过这次出来,却没和往常一样去厅堂用膳,而是领着书童出了驿馆。
有人立刻将这消息禀报了上去,不过通判大人在听说他往酒楼的方向去的时候,便也没在意,只以为他是出去打牙祭了。
徐中行转转悠悠来到了云香楼,刚一进门,便有小二迎客,徐中行蹙了蹙眉,要了一个二楼的雅间。
小二笑着将他迎到了二楼最角落的一处雅间,徐中行也没在意,就推门走了进去。
结果这刚一进去,便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正坐在里头。
徐中行心下一惊,也不及辨认,急忙走上前去,行了一礼:“下官拜见抚台大人。”
许久,终于传来一个温厚的男声:“徐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徐中行这才起身,眼睛扫过眼前之人,这位巡抚大人看起来长相敦厚老实,与人说话,也不见有多少官威,倒是不像一个封疆大吏,反倒像是乡间的质朴老农。
但是却没人敢看轻他一丝一毫,能走到今日这个地位,他绝非常人。
看着徐中行恭敬的坐下,巡抚大人面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徐大人前几日送过来的信我都看了,其中所言我也都了然,只有一句话想要问徐大人,你到底所求为何?”
徐中行沉默许久,这才道:“所求不过一个公道罢了,卫知府公正严明,却被小人陷害,如今身陷囹圄,下官不愿看君子受难,小人却得势,因此才不得不如此施为。”
听了这话,巡抚大人轻笑一声:“不得不,你这话说的不错,这世上的确有许多事,是不得不做的。”
说完他站起身,背对徐中行看向窗外:“你说你已经将证据集齐,送往京城了,如此便只听皇上那边的意思即可,又何必多此一举找上我呢?”
没错,徐中行想的办法,不是来省城疏通,也不是搞什么阴谋诡计,而是在两司下手之前,就偷偷让人将证据和参两司的折子送到了京城,现任首辅虽然上位,但是却也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徐中行自己在京城也有不少同僚,更何况还有老丈人在,那封折子,哪怕到不了皇上御前,也会在京城传扬,他倒是不信,以当今圣上的多疑敏锐,会发现不了此事中的端倪。
可是若只是如此,徐中行觉得还是不够分量,因此,该争取的人,还是要争取的,尤其是巡抚这样要紧位子上的人。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眼前的巡抚大人,沉声道:“巡抚大人虽然在此事中未曾发声,却也未曾参与此次构陷,下官曾读过大人年轻时写的策论,其中针砭时弊之处,发人深省,下官不信,写出如此文章的人,也会与这些人同流合污,因此想要来面见大人,亲自问问大人,可愿与我一同上书!”
徐中行定定望着眼前之人,但是心里想着的却压根不是这回事。
巡抚本是一省的主官,藩台和臬台都是副手,可是如今藩台的同科当上了首辅,藩台大人这边水涨船高,竟然渐渐的也开始越过巡抚做主,他不信巡抚大人会任由事态如此发展,而这次的事情,就是一次机会。
他很清楚,巡抚是有向皇上直接上密折的资格的,若是此事有巡抚帮衬,那么就更加简单了。
巡抚大人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终于转过头看向徐中行。
他面上仿佛还残存着一丝浅笑:“年轻人,果真是年轻气盛啊。”
徐中行没吭声,依旧看着他。
巡抚叹了口气:“此事我会上书皇上的,你说说的那些证据,也可誊抄一份给我。”
徐中行听着这话,顿时松了口气,立刻向巡抚行了一礼:“下官遵命!”
巡抚看着徐中行,眼中神情复杂。
两司这次只怕是真看走了眼,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了,他这次原本也想看事态发展,等到一发不可收拾了,再出来收拾烂摊子,但是没想到,原以为是池中鱼的人,却跳出了这个池子,将水溅到了他脸上,如此,便不得不出手了,否则日后查问起来,他只怕也脱不了关系。
想到这儿巡抚又叹了口气,不过如此也好,两司这段时间,小动作太多了,也该知道知道,自己什么分量了。
想到这儿,巡抚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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