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紫云膏(1 / 2)
余锦年昏沉沉起来,宿醉的滋味不好受,这一夜酒气烤得他口干舌燥,只觉得嘴唇都要裂了,他伸手去够桌上的茶壶,动作大了点,碰醒了趴在那头的闵三公子。
闵懋也迷迷糊糊醒来,看到有个人影在自己眼前,正捧着茶壶对着壶嘴儿往肚里灌水,一声声咕咚咕咚的甚是痛快,他顿时也觉得发渴,抬手去要:“留点儿留点儿,我也喝。”
“自己去后头打。”余锦年往后撤了撤。
“嘿呀,你这个人,真不仗义!”闵懋跳起来去抢,又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住,一低头,见是倒在脚边的姜秉仁。他险些一脚踩到了姜小少爷身上,堪堪收回脚来,余锦年已经将水全部喝完了,他只好认栽,越过一地“醉尸”到后厨去亲自打水喝。
被他俩这么一闹,陆陆续续的大家都醒了,第一个咋呼起来的是姜秉仁,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跟见了鬼似的瞪着大眼,问:“什么时辰了!”
余锦年冒头看了看日头,不确定道:“辰时了罢?”
“糟了糟了,死了死了!”姜秉仁伸脚去踢石星,“大石头!快起来了,一会儿我们两个都要挨骂!”
石星昨夜端茶倒水地伺候这小少爷,实在困得不行了才趴下睡会,这会儿被连搡带攘地拽起来,脸上一百万个不愿意,可还是硬撑着睁开了眼:“芽儿,怎么了?”
姜秉仁拉着他匆匆往外跑:“你还说!睡过头了!快快快走了,回去还得给爹娘请安!”
余锦年还没开口挽留说吃个早饭,他俩已经火烧屁股似的跑没了。
大年初一早上的吃食,惯例是头天晚上包剩下的饺子,余锦年熬上了醒酒小羹,便来下饺子。
一群人起来轮流抹了脸,清醒了些,便忙里忙外地帮忙收拾,昨天真是杯盘狼藉,直到余锦年将饺子煮熟,又夹了两碟腊八蒜、磕了鸭蛋出来,桌上才刚刚弄干净,前堂还隐约飘散着羊羔酒的味道。
余锦年跑到外面放新年的第一炮,刚引燃了信子就匆忙忙躲回来,季鸿替他捂上耳朵,两人一块儿听店外噼里啪啦好一阵哆嗦。
闵懋往嘴里扒了个饺子,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们知道我昨天梦见什么了?”
闵雪飞也不搭理他,优雅地端起小盅,虽然昨夜只有他一个人滴酒未沾,仍品尝起了余锦年端来的冰糖蒸柚醒酒羹,这是将去皮晚白柚切碎了,与冰糖、清水一起蒸化而成的,酸甜可口,清心醒神。
季鸿护着少年从风口里回来,就听到闵懋捧腹大笑:“我梦见年哥儿说要娶亲了,就问他娶的是哪家女娘呀?你猜他说什么?哈哈哈他居然说娶的是季三哥,还扒着三哥亲嘴儿,哈哈哈哈……”笑完他揉了揉肚子,拍拍胸脯说:“还好不是真的!”
闵雪飞:“……”
后头余锦年脸都憋红了,真的是,早知道自己喝多了会说胡话,他肯定不会贪那几杯酒的!这下可好,平白落了个笑话给别人看。
闵懋见自家二哥神色不对,一转头,又看见余锦年一张脸跟猴屁股似的,旁边的季三哥含着笑用手捂着帮他降温,他窘迫地眨了几下眼,干巴巴笑两声:“什么,难不成是真的……吗?”
闵雪飞道:“我觉得回了京,得让你与父亲滴血认亲。”
闵懋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闵雪飞平静道:“我们闵家没有这么傻的儿子。”
闵懋:“……”
昨晚那个生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饶是季鸿也被惊了一下,虽然他也挺满足于少年的大胆主动,但让一群人那么看着,总觉得便宜了他们。季鸿看怀里少年确实被臊着了,忍不住笑了两声,附耳道:“昨天还喊着要娶季某,今天醒了酒,就敢做不敢当了?”
余锦年抬起头悄悄瞪他。
季鸿也不好太过用力地打趣他,那边闵雪飞还在教训闵懋,他就把人拉回房间换了衣服,今日少说也有一堆街坊四邻过来串门拜年,总不能一身酒气地来迎接。
余锦年恼羞渐散,趁着季鸿也在换衣的空,趴在案上裁剪红纸,好包作压岁红包。
在西城这边他辈分小,遇着人都是叔伯嫂婶地乱叫,所以人家不给他发压岁钱就不错了,倒也用不着他给什么人发压岁钱,但少不免有些小孩子过来玩,多多少少地包两三枚意思意思,更何况还得给穗穗包个大的。再者像是清欢这样没有长辈的,由老板来发也最是合适。
他一边掰着指头盘算都给谁包,一边在红纸上画小碗,这样人家拿回去了,就知道这包是一碗面馆给的。大过年的他就想着给自家面馆做广告了,自己怎么这么聪明,简直聪明死了!
正自恋着,突然后背一热,一个胸膛贴了上来。
季鸿越过他的肩头看他在纸上辛辛苦苦画碗,道:“上次的章被苏亭弄丢了?”
“嗯。”余锦年点头说,“找不到了,只好自己画。”
“下次再给雕个好的。”季鸿依在他耳旁说话,手却不老实,哪儿不叫碰就往哪儿伸,扰得余锦年画不下去,只好丢了笔,气呼呼地去抓他的手。也不知道是没抓住还是不想抓,他忽然轻叫一声,手脚也使不上劲儿了,只好顺着对方心意,与某人狼狈为奸起来。
余锦年坐在书案上,屁股底下压着一叠红纸。
因为上次余锦年教了他个新玩法,这回季鸿投桃报李,也就与他试试真假。
试到浓处,门外有人走过来,一阵小跑声,先是去厨房瞧了一眼,又在小院里转了转,奇怪道:“年哥儿呢……咦,什么声音?有猫?”
耳听着他朝房间走近,余锦年抓起一支笔咬在嘴里,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了,好在房檐上真的蹦下来一只胖橘猫,把闵懋吸引开了。
他两手撑在案上,盯着房顶又好一会儿失神,才堪堪能够听到季鸿的说话声:“好么?”
余锦年吐了嘴里的笔杆,白竹小管上被豁出了两口牙印,他有些恍惚,被季鸿手掌托着抚了抚后背才醒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道:“……能不好么,都举一反三了。”
他想从案上跳下来,腿一软险些跪下,窝在季鸿伸来的臂弯里休息了一会儿,又听到他偷偷在笑。于是纳闷地反手摸了摸,摸到因为不可言明的原因而黏在屁股蛋上的两张大红纸,桌上那裁好的一沓红纸也不能用了。而且,红纸还掉色。
季鸿忍住笑意,为防止红色染了衣帘,便把少年衣摆卷起来塞到他手里:“站一会,我去打水。”
空气里还飘着一股淡淡的甜腥味,余锦年瞬间想刨个地缝钻进去。
但还是老实找了个隐蔽处把自己藏了起来,生怕那边季鸿一开门,自己在屋里晾鸟儿的光景就被人偷看见了,那还不丢死了人。
季鸿带上门出来,又碰上正蹲院子里玩猫的闵懋。
闵懋乐道:“这猫好胖,肉呼呼的!刚才是不是在你们屋里躲着哪,我听见你们房间里有猫叫了。”
季鸿不答,在井里下桶。
闵懋追过去问:“年哥儿呢?我这个手冻着了,让他给我看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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