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九华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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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病人,余锦年总是很有耐心的,他问:“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人是五谷杂粮所,再生气也不能不吃东西呀!再说了,你占了我们的床,那我和阿鸿去那里睡?”

姜秉仁拗死了不肯起来,恨不能直接在床上化成一块石头,也免得再出门去见那个禽兽东西:“你们、你们去春风得意楼,有很多房间,你们随便睡!”

余锦年实在无奈,只好说:“那你好歹说说哪里不舒服,我配了些药,你过来我跟你讲讲都如何用,今日就该用上,能少吃不少苦。”

“我哪里不舒服你不知道?”姜秉仁终于动了下脑袋,偷偷转出一只眼睛来看,见余锦年并没有要嘲笑他的意思,这才蠕动着坐起来,然屁股还疼,不敢直接挨在床板上,只能姿势扭曲地僵着。他在房中哭了这半天,头发早乱了,发丝湿黏在脸上,衬得眼下绯红一片,他小声问,“你们睡在一起,每天都这样疼吗?这样的疼,你是如何受的……”

他神色严谨,似是真的想跟余锦年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余锦年怔了瞬,想说不,他们根本还没进行到那一步,但看姜秉仁这般委屈可怜,生怕自己说出来这位小少爷又该闷头大哭了,只好硬着头皮胡扯:“啊,是啊,刚开始是很疼的,但是习惯了就好了。得用些脂膏、香油什么的,你整日勾些男男女女出双入对,这你总该知道罢……”

听说人家靠这种活计谋生的,不仅轻轻松松,还十分舒爽。姜秉仁以为自己就算被人糟蹋了,也能当做被禽兽舔了一口,谁想他和人家不一样,疼的这么撕心裂肺!这时听到余锦年也说疼,心道,原来不只是他一个人会疼,心情才好了那么一点。

余锦年趁此机会语重心长:“姜小少爷,倒也不是我气你,你整日糟蹋别人,今儿个被人糟蹋一回,该知道人家有多疼了吧?”

姜秉仁巴巴地看着他,一脸狐疑:“我什么时候糟蹋人家了!”

“姜饼人,你不会……”余锦年一下住了嘴,他不禁惊异,低声道,“那你那些风流名声是怎么来的?你难不成在倚翠阁、莳花苑时,就只是跟人家姐儿哥儿斗牌?”

姜小少爷终于听懂他在说什么,瞬间涨红了脸,强辩解道:“谁说的,我还见过!”

余锦年追问:“就只见过?”

姜秉仁被他盯看了一会儿,到底没了底气彻底落败,委屈着脸说:“他们那里……太丑了,还没我的好看,做什么非要和他们一块做那个事,脸好看只看脸不就行了?斗牌没意思吗?他们说话可有意思了,比外头那些人有趣儿多了!”

余锦年:“……”所以只是因为人家的都没他的好看,怎的这般自恋。

呵,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信安县纵横多年的小螃蟹,荤素不忌的姜少爷,原来徒有名声在外,有贼心没贼胆,是个只敢耍耍黄腔、调戏调戏姑娘的空谈派,泡在勾阑里只是为了跟一群漂亮脸蛋打牌斗酒、谈天侃地。

“喜欢漂亮美人有什么不对!”姜秉仁还觉自己理直气壮,“再说了,我只是想想,耍耍嘴上功夫,偶尔看看图册,又没真去强捆人家。你看我也喜欢你、喜欢季公子啊,那我不是悄悄喜欢吗,我强你们啦?哪跟那个禽兽混蛋王八蛋似的,他来真的!他……他疼死我了!”

余锦年道:“做梦,季公子是我的了!”

姜秉仁:“……我也没跟你抢啊。”

姜秉仁这厢揉着腰,在屋里一口一个乌龟王八蛋,把外头扒门的石星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他骂痛快了,才真觉得有点饿,后头又疼麻木了,心里纠结了一会就主动跟余锦年要粥吃。香糯的芝麻蜜粥,缀上一把松散的五香肉絮,闻着香,吃起来也甜,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碗吃空了。

他还想要,兔子似的湿漉着一双眼睛,余锦年却不给了,到底是为他好,不然吃太多,最后受苦受难的还是他自己。

吃饱喝足,余锦年知他好玩,遂拿出一捧珍珠、一捧金珠,各放在一只空茶盏里,又在纸上纵横交错画了许多方格出来,晾干了,铺在软绵床铺上,一方执白、一方执金,教他玩五子棋。

姜小少爷红着眼睛,听他说起一个新棋戏,果然暂时忘却了烦恼,趴在床上与他耍起游戏来,他新上手,总要先输几把才能明白这游戏的精髓所在,可一旦弄明白了又难免上瘾,越挫越勇,拉着余锦年从天明玩到擦黑。

两个少年躲在房中玩得天昏地暗,殊不知门外一个如风俊雅、一个焦头烂额,都盯着房门翘首以待,各自揪心着自家的小可爱。

季鸿低头扫过扒门的某侍卫,问道:“究竟做了什么?”

石星不敢对主子撒谎,却也不好意思直说,想了半天,吞吞吐吐道:“就是把什么东西放什么东西里了,那样呗……”他说着左手食指拇指圈成个圈儿,用右手食指从圈里穿过,低声道,“嗯,就这样……”

季鸿皱眉看着,平生头一次有了不理解的东西。

余锦年在窗前支起一只安神的线香,姜小少爷闹了一天了,身体又伤着,很容易疲累。玩够了,余锦年一劝他上些药膏,他起先还挺听话的,待余锦年背过身去,就悄悄褪下衣裤给自己上药,可突然之间也不知怎的了,他又痛骂一声“禽兽王八蛋”,扑在被子上凄凄惨惨戚戚:“你都知道要用香油脂膏的,他就只知道糟蹋我,就是个禽兽!”

余锦年:“……”怎么又开始了。

滴答掉了一会儿泪珠子,余锦年老妈子似的哄了一会,姜秉仁终于是累极了,拉长了眼皮昏昏欲睡,手里还攥着几粒充当棋子的珍珠。余锦年小气得很,一个子儿都不愿意漏给别人,正将他手里的珍珠抠出来,一不留神就被对方拽住了袖子,听他睡梦中皱着眉头呢喃道:“你最有趣,你跟我好……”

“可我已经跟别人好啦!”余锦年小声道,给人盖被时视线不小心掠到他微敞的衣内,见白嫩豆腐似的皮肤上掐着几个青红印子,可见昨晚如何放荡不羁。他浑身一麻,忙捧着两盏金白珠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一拉开门,骨碌自脚边滚进来个人形。

石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拽着余锦年出去悄悄问:“如何了?身上伤可还好?”

余锦年努努嘴:“睡着了,还好没烧。只是药膏不肯用,我都配好了,你都拿回去。这个是外用药膏,好说歹说也让他涂上点;厨下还有苦参,你且每日熬出一盆来,用温水稀了让他坐在盆中。另外,这两日尽量少走动,吃得也叫后厨做的绵软些。”

他吩咐完用药的事情,又老气横秋地对石星谆谆教导:“别再欺负他啦,就是个寂寞无聊又嘴硬的小孩子而已,还没尝过春光滋味呢就被你辣手摧花了,可怜死啦!哝,这会儿哭着骂着就睡着了。”

石星听懂了,脸上露出了一片惊喜,他点点头,敛好了衣襟默默走进去,到床边一看,小小一只蜷在被子上,脸色发白,一双眼皮红的似小兔子,白白嫩嫩的面皮上还挂着道清淡泪迹,脸还是那张天生骄纵的脸,却没有往日那股骄纵气了,此刻正软弱无力地闭目昏睡。

他一瞬间又泛起心疼。

昨夜真是个意外,他怒火冲心,脑子里浑浑噩噩,姜秉仁又喝了不少酒,半推半就,两人就这么成了事,第二天醒来,若不是被姜秉仁一声吼叫惊回了魂儿,他至今还没回过味来呢。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抱起来,又格外注意不要碰到他难受的地方。姜秉仁睡中被人晃动,觉得不舒服,却也没醒透,只稍稍蠕动了一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头窝在对方肩窝里继续做梦。

两个冤家乘夜色而去,余锦年终于要回了自己舒适的床榻,他重新收拾了一套干净的被褥铺好,一头栽上去,舒爽地在被子里打了几个滚。

人从床那头滚到床这头,忽然腰肢陷入了一个宽阔的手掌中,阻止了他从床榻上直接滚下去。他揪下脸上的被子,仰头去看杵在床边的男人,暖烛微跃,房间里还有残余的安神香的味道,令人身心俱怡,他笑吟吟地蹭到人身边,要跟他一起玩五子棋。

季鸿捏着一粒金珠,白的手,金的棋,柔腻出一圈温和的光芒,余锦年看他看入了迷,怎么瞧怎么心生欢喜,如此良辰美景,正待他上去一亲香泽,忽地听季鸿一脸思索道:“把什么放什么里面,会受伤出血?”

“啊?”余锦年愣住,如临大敌,“谁教你的!”

季鸿:“石星。”说着又比划出那个拈圈穿洞的手势。

余锦年躲躲闪闪,故作无知,耳颊却臊红了,心里骂了石星百八十遍,直道他祸害了饼人兄还不够,还要来祸害自己,嘴上却嘟囔:“不知道啊,什么意思啊。别想啦,还是睡觉罢!明天就腊月初七啦,我们还要去采买年货,还要准备腊八粥。”

季鸿搂起少年:“嗯,好。”

他心中愉悦,也不多做深究,因为这将是第一个与少年一起度过的年节,季鸿往年从未觉得新年除夕是这样得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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