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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大双提拎着那多半布袋蘑菇——吃饱了饭、喝足了葱花蛋星汤,悠哉游哉地步入市场。这集市场所的四周多半是民房,因此也就四通八达了,有的地方虽然设置了路障,但大多被附近的人们搬动挪移,因此,铁丝网与路障也就等同虚设,有倒把投机的人看见管理人员临近时便可择路溜走。这西乡为了维持社会主义大集的秩序和纪律,光是管理人员就有五六个当班的,而管理所的后备人员干部领导加起来那可就多了,旁边还有保障治安的民兵指挥部,遇有紧急事务,那民兵即刻就可荷枪实弹赶到当场,谁敢闹事耍横,你也得忌惮真枪实弹吧,打你个腿瘫胳膊折,没准那子弹若钻进你的心肺大脑小命就没了呢!因此整个市场虽然声音嘈杂,吵嚷叫喊却是没见着动粗的,虽然“各抒己见”,各说各的理,甚至争得脸红脖子粗,却很少有人胆敢跨越红线,严重的惹恼了管理人员,从兜里掏出笛儿,嘟噜噜一吹,那最少四五个民兵就跑步到场,轻者把你押去检查训斥罚款,严重者送你进学习班学习反省三天两天,更严重者触犯了刑律,那可要送你去蹲笆篱子(监狱),“人心似铁,官法如炉”,你什么样的皮子嘎子流氓地痞恶霸混混,不得酝酿好了再犯呐!“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你这污七八糟的混帐东西,谁敢试法,等待你的就是无产阶级的铁拳,那可不是双儿兄弟上心练习的太极摸瞎拳,那是快捷管制用的形意崩拳哎!
世人都爱热闹,双儿兄弟和李芹李艳也难脱俗道,在十米处的地方围了一圈人在争论吵嚷,那双儿兄弟当先,李芹和李艳借光也就挤了进去,原来是两个收鸡蛋的和卖鸡蛋的一再争论不休。收蛋的说:“现在鸡蛋国家放宽了政策,可以异地买卖交易,地方zheng府规定的收购任务基本已完成,要不我们兄弟怎能违反政策,收购鸡蛋及各种农产品,政府的鸡蛋收购价是一斤六角五分钱,我们收购,咱来简单的,咱们论个数,每个鸡蛋我们收八分钱一个,但得事先有个条件,每个鸡蛋必须是一两以上的。”
卖鸡蛋的也有三五个人,脚下都有个加着碎草的鸡蛋大筐,看样子每个筐里也有二百个鸡蛋,每个鸡蛋平均重一两,大约也有二三十斤吧。那个中年妇女看样子是个能说会道的,但听她大嗓门道:“你说收购八分钱一个,可我筐里的红皮鸡蛋每个都有一两二,要是卖给国家,我这十个鸡蛋最少能卖七角八分钱,我挎着二三十斤鸡蛋走了十多里路,十个鸡蛋就算多卖二分钱,我这一筐鸡蛋要都卖给你,还不够我磨鞋底的钱,我是坚决地不卖!”“你不卖没关系,咱们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有一说,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个收鸡蛋的是尖嗓门儿,介乎男不男女不女之间,嗓门响亮干脆。那位妇女听了可不愿意了,“咋的,我不卖你还想打人呐!”“谁想打人呐,买卖不成仁义在,真是的,和气生财,”尖嗓门儿收蛋的又大声反驳。那位妇女回话倒让李芹李艳乐了,只听他说:“那你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就是你姓周的想打我黄老婆子啦!”李芹和李艳一乐,引来了共鸣,全场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那个尖嗓门儿收蛋的听了真个是哭笑不得,他咧着大嘴绷着脸,尖声驳道:“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没看过三国还没听人讲过三国啊,那《周瑜打黄盖》还有一出戏呐,你没看过也得听人讲过吧!”那卖蛋的中年妇女见大伙都在笑,显见得是在笑自己说错了话,可是一个农村妇女没看过三国的书,没听过三国的戏,也不算短见,也无可厚非。那常人中能看懂三国的人也是为数不多的,要听人家讲论三国或许能开点儿窍;不过李芹听那收蛋的贬斥“头发长,见识短”却颇为不忿,他在心里说,没有母亲哪来的你呀?娘亲和奶奶那可都是长头发啊,真是胡说八道,喻之大不当也;而李艳的心思却不在这些细节上,她看着那场面热闹就感到开心抒怀了,这几天眼见双儿兄弟一心只在那“摸瞎短揍”拳与那形意拳中的猴爬杆虎扑食上,就算是他俩旧日的情人,也好像不太认真热情吗?不过看得出来,那只不过是聊尽地主之谊罢了。不知芹姐可体查出来?倘若那预后真如我所见,那芹姐一位前途光明的大学生,待见两个地主儿子可是冤透了!她正在遐思万里,忽然有两个戴着袖标的年轻人凶巴巴地就抓住了双儿,“哈哈,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两个也是自投罗网吧,头年侥幸让你俩溜掉逃脱”;本来双儿兄弟已反应过来,可是身边有个客人,还有那累赘李艳呐,凭现在的本事,双儿哥俩还是能够自救的,不需带着面具的莲儿姐妹相帮了。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那只有说理一个途径了;可是那个管理人员却要抢下大双手上的那袋蘑菇,大双很是气愤,这袋干蘑是送给朋友李芹的,也不在市场上买卖,更谈不上投机倒把了。可是那位市场管理员,却理直气壮的说“个人买点儿山货那是正常的也是无可非议的,可是你手里拿着的好蘑菇,那得十块钱一斤才能买得到,一般的人买个三两半斤的就很了不起了,用一两干蘑泡好发好了,来个小鸡儿炖蘑菇,可让一大家子人改馋哩!你这袋子里差不多能有三斤干蘑,你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你干吃蘑菇不吃饭?”说的围观的众人都笑了;那显然是在笑他,讥斥这收购蘑菇投机倒把想赚大钱的于大双;这时小双也急眼了“这代蘑菇是我们山里人自己採的,是送给一位远方的城里人的,我看你从小就是吃河水长大的吧,你管得也实在是太宽了”;还没等李芹解释,那位管理员又抢着说道“咱先不论这代儿蘑菇,我们今天碰到你俩,这可是冤家路窄,头年春天时你们俩就捣乱,胆大妄为,故意放走那个破坏市场经济,倒卖鸡蛋的老娘们儿,今天咱们是老账新账一起算!”他说着就用力去抢大双手上的蘑菇袋子;此时的于大双是何等样人啊,那可不是寻常的人了,是习练了一年形意拳的大小伙子,并且乃大名鼎鼎的许矮子的真传弟子,俗话说得好啊“太极三年不伤身,形意半年打死人”这大双和小双兄弟俩现在可是不得了了,于大双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袋子口;那位管理员小伙狠命地拽,那蘑菇袋子已被二人扯平,那紧系的袋口仍然稳稳地攥在于大双的手里,而那位管理员小伙子已累的脸红脖子粗,气急败坏;那个同来的管理员小伙子,本想上前帮抢,但见站在旁边,并且模样相同的小伙子怒目横眉地瞪着他,他很机灵,晓得今天是又赶上了两个难缠扎手的刺儿头,这一模一样的怒人一定也是个大力士,他不想出丑,“人心似铁官法如炉”还是求助那法炉吧,于是他从兜子里掏出了一个口笛儿,急冲出场,猛然地就“嘟噜噜”地吹了起来,笛声尖锐,还不到一分钟,就有几个荷枪实弹的民兵快步跑了过来;枪是真枪,自然是人见人惧,围观的群众让出一条口子;此刻,但见那位抢蘑菇袋子的管理员,仍紫涨着脸坚持着;大双见来了好几个民兵,深知今日之事绝不能善解,若非是送客人,而又有李艳坠脚,这一向沉稳谨慎的大双也会发怒的!老实人一旦发怒,那也会不计后果的!这也太不讲道理了?这哪是市场管理员?这和横行霸道的流氓混混有啥区别?见好东西就抢,没收了过后就私分,这不是假公济私是什么?还有王法没有啊!他攥着的口袋嘴儿再用力抻拽就得破了,要那样,这一袋子上好的蘑菇就得全洒在地上,场面一乱,散落在地的上好蘑菇就会被一抢而光,想到这儿,他突然大声说“给你”,随着发声,他手一松;那位抢夺袋子的管理员尚未反应过来,在他心里绝不会想到,对面这位膀大腰圆力大如牛年轻的抗法者竟然会松手放弃;那大双在松手时,本是气愤已极,因此在松手时就用上点儿巧劲儿,好比是借力打力,四两狠拨了千斤;那位抢管员好似一个倒纵就向后摔了出去,正与那位吹哨的同事撞个正着,这倒纵的冲力有多大呀,一连撞到了三个人,多亏后面上刺刀的民兵躲闪的及时,不然的话,恐怕要把他的同事串成糖葫芦哩……
?边还有保障治安的民兵指挥部,遇有紧急事务,那民兵即刻就可荷枪实弹赶到当场,谁敢闹事耍横,你也得忌惮真枪实弹吧,打你个腿瘫胳膊折,没准那子弹若钻进你的心肺大脑小命就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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