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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小妹连连点头,但一时也难免于怀耿耿,两姐妹回到家看着院中惊措的三只羊不免诧异,那本是老父舍皮搭脸地从临乡生产队里购得,以为副业。羊肉好餐,羊皮可熟作裤缝袄,不但解馋且能取暖,一举两得,又何乐而不为呢!“莫管它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之争对错,那利益好处才是最现实的,况且咱这旮旯屯山高皇帝远,上边亦是鞭长莫及,让咱许矮子有空可钻,有利可取,岂不妙哉!你两个小丫头也别闲着,从此学那牧羊小童,上山放羊,以补家用,那羊生羔,羔生孙,如此繁衍下去,我旮旯屯遍山是羊,岂不翻身富家有理。”
这许矮子的一席肺腑话说得心中纠结的疙瘩也不免解开,于是这父女三人以绳系之羊颈,各牵一只,径往后山放去,于矮子又是叮嘱:“从今往后我去生产队上工,你两个早晚陪那于双儿练武,白日里上山放羊,吃些辛苦,不可少怠,古人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但听老爹吩咐,日后自有大大的好处”,这许矮子说到兴奋之处禁不住心中喜悦,竟然唱起了落亭鼓戏,“兔啊——那可是妙不可言啊啊啊啊啊——”唱着,他就地打起飞脚一跨落在羊儿身上,那羊儿竟然一丝未觉,足见许矮子武艺高强,看得两个小女一时目呆,“若是我姐俩飞落羊身定会把羊儿吓一大跳,艺无止境,可别再多想那于氏双男而徒增烦恼,兢兢业业习练武功,天涯何处又无芳草,好让那李艳之流尽情玩去……”慷慨一时,但心上的阴影又岂能轻易地抹去!
许矮子把羊拴在了周边多草的一棵小树上,嘱咐两个女儿不可懈怠,便哼着小曲儿扬长下山而去。老爹不在,那小莲斜眼东望,正见双儿兄弟和李芹李艳四人在谈笑风生、品食野果之时,两地相距虽只二百多米,但只见人影不闻人声,本想驱羊东赶,又恐见面尴尬,徒增烦恼,更加无趣,侧耳细听,但闻虫声鸟鸣,人言杳无,更增嫉妒。虽似顺风兔耳,恁远亦是不闻,有心不看,坐地上观,骄阳毒日,还是寻个树影遮掩,倘若忧上加愁岂止是烦上加恼。小丫才十四就盼那喜年,羞也不羞,还需收敛,本是单相思,岂不两难全。
第二天清晨,莲儿姐妹本不想去于家授武,唯恐老爹责难,只好暂压心火前往,但见于家窗前空地撒满了新蘑,但拳打卧牛之地,也不难空出一席。双儿兄弟提早练完了两趟太极,四个人虎扑鹰啄熊撞,把那五形之戏尽皆演练。小莲毕竟人小,前嫌尽忘,来往切磋又是一如往常,四个人在院中嘿声不绝、跺地不断,早惊醒了李芹李艳两个美丽的大姑娘。那李芹观之茫然,在校讲习育种研新也只在书本课堂,并未参加实践,这农业科技与武术之上奔下窜,也可谓风马牛不相及,隔行如隔山,更是沾不上边儿。李艳看了几眼,但见许小莲又一拳向小双打去,她“哎呀”一声,李芹急忙用肘拱了她一下,并小声说“看你,人家练武打在身上你也不疼你哎呀啥,别打扰了人家”,李艳一吐舌头赶紧溜回屋去,她是怕那许家小niu儿一时不高兴,当着这么多人给她难堪;小双但觉小莲又是上次让自己出丑的那招崩拳,吃一堑长一智,那天他吃了亏,一时功力不到,二是没有实战经验,反应慢了零点几秒,若不是大莲援救及时,可真要在李芹和李艳眼前丢了面子,一个大小伙子竟然挨不起一个小丫头片子的一拳,岂不让人笑掉了大牙,管它是内行还是外行,人家李芹那可是工农兵大学生呐,虽说是时过境迁,却是只隔了两个晚上。
小双早就明白了,他退步撤身,同时急用两手去抓小莲的小臂和大臂,可是没等小双抓牢;小莲却右脚急进插在小双的裆下,同时收臂,斜肩撞向小双的左肋;小双一退再退,一履未成,又急以云手拨之,小莲反应也够快的,但见她左脚横跨了一大步,就躲过了小双的太极云手。两个人一来一往,快如闪电,哪有寻思时间,全凭感觉,正所谓,电光石火,无暇思索……
这时大莲突然发声“且住,快停下”,看小双瞪着又大又圆的牛眼,要与小莲一拼,小莲毕竟是个小女子,这一年来双儿兄弟提石锁绑沙袋,又上下山奔跑,加上习练形意,那形意早有“半年打死人”之说,这小双已成长为一个大小伙子了,膂力倍增,前天小莲打小双那一崩拳也沾上了巧劲儿,不是有“一巧破千斤”之说嘛,更何况小双的体重也不会有二百斤。大莲心想练武术过招,打对子那是极为平常,不然怎能长功夫,准得历经实战方能有进境,可是这过过招儿只为切磋武艺,增进搏击的本领,但也不能过于认真,点到为止,然而这四个字却是蕴含着千钧一发之时,万一有个收势不及,小妹虽然武功纯熟,但距离化境尚且远得很呐,那小双皮粗肉厚,轻意点到几似挠痒痒,不倒地不受伤哪肯认输,这万一失手,两个人都不好看,“那一个大学生客人看我们笑话,传出去可不好听,说我们练武之人切磋之中竟动上了真格的,粗胳膊狠腿的,一点情面都不讲,一味的蛮打横练,就似那两只气势正盛的小公鸡,非斗出个高低输赢不可……”“好啦好啦,今天就练到这儿吧”,大莲深沉老练,看着妹妹和小双都很不服的样子,“小莲,别忘了咱俩还得放羊去哩!”听到放羊,小莲就二话不说了。
许家那三只羊本是老爹亲自从西方的一个生产队里好说歹说才买出来的,可是若不是许矮子当时露了一手,恐怕再多说也是没用,原因是最近公社号召各个养牛羊多的生产队都要发扬共产主义风格,相互支援要雪中送炭,每个牛羊多的生产队都要让出三只到五只发扬风格同舟共济,人家那生产队支援出去八只种羊(四对公母搭配),本队只剩下二十多只羊,这其中壮羊才有不几只了,而许矮子代表的又是个人,个人与集体那是有原则上的区别的,但是那生产队长为了不得罪许矮子这稀罕地友人,还特意把他人拉到羊圈墙外,“你看就剩这二十几只羊了,全队上下一百多口人的眼睛都瞪圆了,紧盯着呢!”此时,羊圈里正有两只公羊拉开近距相互撞着铁头,但听“咣咣”有声,其它的羊儿似都知趣儿都让出斗场,让这两只大公羊残斗不休,非争出胜负不可,生产队长看着,不禁笑道:“这些牲畜吃饱了就打架,为的只是争夺交pei权,可那些fa情的母羊都不管这些,只要有种谁来都行,就算是不情愿那也是枉然,那公羊都是雄壮力猛,生爬硬上,哪管你情愿不情愿,你们看就现在这两只大公羊的架势,你就是三四个人都拉不开……”
许矮子听到这里,来了兴致,他是何等样人,久经事故,“或许我许矮子今天就钻一空子,给他们露一手,让他们看一看瞧一瞧咱许矮子的手段,这不过是两只斗羊,两个只会一招儿的牲畜,又不是武林高手,就算是一般的武林人士,我许矮子制服他也不在话下”。这时许矮子已胸有成竹,遂大声叫道,所谓矬老婆声高,男人亦复如是吧,“你们看好了”,说着他一手搭墙便飞身圈里,那两只残斗的公羊正战至酣,此刻恐怕就算是跳进来一只恶狼也不肯旁顾。但见这许矮子纵身而前,双手齐出,抓住两羊弯角,只一提便把两只斗羊提至空中,那两只羊八蹄弹争,许矮子又平伸两臂,只听他“嘿”的一声便跃上高墙,那高墙虽是粘土垛成却十分结实;许矮子两臂平伸,手抓弯角在那高墙上转了两圈儿,之后才又跳进圈里,轻轻地放稳斗羊,他又站在两只斗羊中间,两手分扬,但见那两只斗羊各分东西,歪斜着向两旁倒去,看得墙外的几个人目瞪口呆,一时都难张寸口,真个是都惊呆了。看着这眼前的许矮子长的是瘦小枯干,分明是一个极普通不起眼的小老头儿,“哎呀”,还是生产队长惊讶中先反应了过来,他上前扶着眼下的手下老头,“您不是凡人吧,真是神了,我长这么大,快四十岁了,今天可是开了眼界了,以前在集市上看过打把势卖药的耍猴的,那都是花拳绣腿,看着热闹好玩儿,哪有你老人家这功夫,那两只壮羊每只都有一百左右斤,并且是活蹦乱跳的,还紧挣扎乱蹬踹,这得有多大的力量,才能降住它呀!这二百多斤的两只大公羊拿在您手上就似两只小公鸡一样哟,您今天就别走了,我当着这几个队干部的面,今天我斗胆做一回主,反正现在已挂锄,正是农闲时,今天下午我们小队请您老喝酒,听您老唠唠,您肯定有不一般不寻常的人生经历,让年轻人老少爷们都听一听,长长见识,怎样?”这队长诚恳的眼神、敬佩的表情让许矮子反增了勇气,但听他回道:“你们的好意我领了,青山不老,绿水长流,来日方长,哎,我这出来好几天啦,家里老伴儿还有两个小闺女,我不放心呐,如果你们看得起我,想交我这干巴老头一个朋友,你们就卖给我几只羊,我暂时兜里还没那些钱,等入冬或是年关的时候,我拿着羊钱,再给你们打只狍子或是野猪送来,你们看如何?”许矮子真诚渴望的眼神发着光盯着这位生产队长,长胜乡这个小队本是富裕地方,别的生产队社员每日挣十个工分,到秋后十个工分能值六七毛钱就算不错的了;而他们这个生产队每年每日分值都在一元以上,如果一个好劳动力一年能挣四五千个工分,那就是四五百元分到手了,附近的生产队既羡慕又眼红,佩服与妒忌交织在一起,谁个不想好啊?人往高处走吗,可是别人就是没有人家周队长道眼多,敢想敢干,至于政策吗,上边有时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树立良好的生产队标兵典型,俗话说得好啊,一俊能遮百丑,倘若某人有大贡献,其它的小“衍”也就可不斤斤计较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吗,何况又不是大的原则上的问题,也不过是为了社员的利益算计的“多”了一些,这周队长既然在长胜乡里都大有名气,腰杆子自然是能比别人硬一些,但听他令许矮子十分意外地言道:“那好吧,你老既不肯,不不是,是你老没时间赏光,您老说得好,青山绿水人长在,咱们爷们儿总有会面的那一天,何况又不是天涯海角!”他说着,转头望着小队委其他成员,虽似征求意见,却又自作了主张:“今天我就斗胆,自作主张一回,决定了,看过您的表演,就算今天我这队长被撤职了,不当了,也算知足了,孔老夫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今天我真的是长了见识,要么听人说,我肯定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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