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日你与我一同去看。”(2 / 2)
……这分明就是在炫耀。
谢徽禛再不说了,低了头默不作声继续喝茶。
楼下的说书先生还在口沫横飞,临走之前谢朝渊吩咐人去将之叫来。
两锭银子扔过去,那老头颤颤巍巍的双手接过,满眼热切:“这位贵人需要小的为您做什么?”
“很简单,继续说你的书便是,”谢朝渊道,“不过你这故事的内容太单调了,得再扩充扩充。”
傍晚时他们才回去行宫,谢朝泠这边刚商议完事情,确实是为确定祭祀的流程,谢朝泠对这个看得重,一条一条跟下头官员再三确认其中细节,这便去了一个下午。
谢朝渊在殿外等了片刻,里头的官员终于被谢朝泠放出来,见到站在门外笑容满面的谢朝渊,一个个的无不神情怪异,尤其那几位内阁大臣,唉声叹气不知在憋闷什么。
待人都走了,谢朝渊叫住王进:“你来说说,陛下拿他们怎么了?”
王进低声解释:“祭祀时谁来做亚献之前一直没定下,礼部今日与陛下提议不若让太子来,可陛下说要让您来,下头的官员们都不答应,说这不合礼制,苦劝陛下,但陛下心意已决……”
所以才一直僵持到这会儿那些人才离开。
谢朝渊略微意外,连他都没想到谢朝泠会突然这样提议。
按祖制,祭祀泰山分祭天和祭地两部分,当日先由皇帝亲往泰山岱顶祀天,翌日再至社首山祀地神,皇帝行初献礼之后由当朝皇后升坛亚献,大梁历代皇帝祭祀泰山都是按照这一套流程走。
但谢朝泠没有皇后,他是大梁唯一一个登基之初就没有皇后的皇帝。
于是礼部官员们翻阅旧籍,提议效仿前头朝代的先例,让皇太子做亚献,但谢朝泠没答应,执意要让谢朝渊来。
谢朝泠的想法倒也不算全然的异想天开,更早一些的朝代,祭祀泰山时确实有让文武大臣做亚献的,既然是效仿先例,在谢朝泠看来选谢朝渊并无不妥。
但皇后为亚献之人,是大梁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黎民百姓脑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由皇太子替之尚且说得过去,选一个皇帝宠臣来做,这叫人要怎么想?
谢朝渊还是西戎人,且是与他们的皇帝陛下暧昧传言不断的西戎人,这人做了禁军统领夜夜留宿皇宫、留宿皇帝寝殿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今连祭祀地神都让他来做亚献,岂不是要告诉全天下人,这个西戎来的特克里汗王确确实实是大梁皇帝的入幕之宾?
可无论下头人怎么劝,谢朝泠却铁了心执意如此,其实这些官员们早就发现了,从前克己复礼的皇太子自登基后就变了,在其他事情上他确实是愿意纳谏听真言的好皇帝,但一旦涉及到后位储位之议,他便格外任性,由不得别人置喙半分。
所以最后赢的人还是谢朝泠。
谢朝渊进门去,谢朝泠心情大好,正在挥墨画他们来时看过的山水景致。
“我方才听人说了,”谢朝渊问他,“哥哥为何要特地将我撵出去再与人说这个事,之前也未跟我说一声?”
谢朝泠头也不抬,淡定道:“你若是知道了一准要留在这里呛他们,尽给我帮倒忙,说不定还要激得那些人去外头长跪不起以死明志,如今他们算是勉强首肯了,有何不好。”
谢朝渊没忍住笑,上前去看谢朝泠画的画:“你在画什么?”
“山水图。”
谢朝泠落下最后一笔,终于抬眼望向他:“想到画便画下来了,听闻山顶景致更好,到那日你与我一同去看。”
谢朝渊眼中笑意愈深:“好啊。”
之后他们坐下用晚膳,谢朝渊将今日在那县城集市上听来的说书故事随口讲给谢朝泠听,谢朝泠先是皱眉,再将廖直叫来,吩咐他私下派人去查查,是谁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
然后才舒了口气道:“君后这个称呼倒是不错,也亏这些人想得出来。”
再问谢朝渊:“你拿银子给那说书先生,要他说什么?”
谢朝渊为之夹菜,不以为意道:“自然是顺水推舟,让他继续说他的故事,多多讴歌他嘴里那位英明神武的皇帝与君后可歌可泣的情爱故事,我瞧着先前约莫从未有人想过陛下是可以娶男后的,如今让大伙长长见识多好。”
谢朝泠闻言一阵笑:“你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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