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二、粮食危机?(1 / 2)
二月初十,东京皇城内发生一桩奇事,当朝摄政长公主嘉柔殿下,竟穿了宫女衣服想要偷溜出宫。
‘出逃公主’的计谋自是被火眼金睛的黄公公识破.......但怎么处置却十分棘手。
她毕竟是为了安抚各方扶植起来的泥菩萨,京西路豪族程壁雍还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被围困在伏牛山中,各地士绅刚刚有了服帖迹象,若此时嘉柔出点什么事,不但程壁雍之流更显道义,只怕各地也会动荡再生。
二月十四,黄豆豆向陈初请示怎办的密信送至蔡州。
信中言道,嘉柔出逃失败后,给出的理由是想到大齐各地看看.......
这话,八成是假的。
不过,想到两人以前关于大齐各地真实民生状况的分歧,陈初干脆去信,让黄豆豆率侍卫将她送来蔡州。
陈初准备内忙完眼前事务,带她去淮北以外的地方,让嘉柔亲眼看看各地百姓如何过活,戳破她心中国泰民安的幻象。
省得嘉柔再搞豢养女跤手那般幺蛾子。
反正东京城那边,有蔡源和范恭知、张纯孝等人坐镇,嘉柔在不在都无所谓。
二月十五,陈初分别写与蔡源、范恭知、黄豆豆的密信寄出。
二月十六,距离阿瑜出嫁只剩两日。
虽近来阴雨连绵,但陈景彦在蔡州城内的府邸早已洒扫一新,五进大宅前后院客房住满了家乡来人,又在镇淮军招待所包下了几十间客房,才将将全部安置下来。
这两日,老陈的脸总不时痉挛抽搐两下.......都是累的!
可不是么,明明很开心,偏偏还要装出一副矜持模样,控制着脸部肌肉不让自己笑出来、或是笑的时候不显得过于浮浪。
只不过,当天午后,一行人的到访坏了陈景彦的好心情。
来人正是周国枢密院机速房胡佺以及一位年约四旬的儒士。
人家大喜临门,你一个敌国负责情报的密谍登门,晦气!
陈景彦、陈景安两兄弟将人带进僻静书房,连奉茶的客套都省了,一副有事说事,没事快滚的架势。
近年来和陈景安一直保持了联络的胡佺见此,呵呵一笑道:“陈知府,令爱大喜,我与田先生特受陈经略之命,前来道贺。陈知府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陪坐一旁的陈景安出门唤人上茶,待下人离去后,朝胡佺拱手道:“邦衡亦知,鄙府近来有事,忙乱不堪,实在无暇顾及他事。邦衡不如在城中暂且住下,待日后再说?”
陈景安虽不像兄长那般将不耐烦写在了脸上,但其实表达的是同一个意思.......我家办喜事,你但凡有点逼数也不该此时上门。
原本,双方还保持着礼貌的浅浅接触,但自从去年胡佺的座师、前周国兵部尚书陈伯康以楚王侧室身世一事恶心了淮北系一回后,双方再见面时的气氛就不如以往那般友好了。
说起来,陈伯康那手引淮北系和齐国朝廷生嫌的计谋,到底在陈初下定决心铲除刘麟刘螭两兄弟一事中起了多大作用不好说。
但催化双方矛盾公开化的效果,绝对是有的。
只是,陈伯康没料到,齐国内部竟没生出太大动荡便平稳了下来。
眼看陈氏兄弟都没给好脸色,胡佺厚着脸皮呵呵笑了一声,“守谦兄,愚弟此来,真的只为道贺。这位.......”
胡佺指向了同来的青年儒士道:“这位是田先生,特意带了陈大人的贺礼。”
那田先生随即从袖中掏出一支尺余长的匣子,双方放在了案几之上,再向陈氏兄弟拱手后,道:“陈公言道:荆湖陈、颍川陈本是一家,得悉陈知府之女嫁贵国楚王在即,闻之欣喜,特送金玉如意一柄,遥祝新人情比金坚.......”
伸手不打笑脸人,耳听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景彦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那田先生顿了顿,又道:“年前陈公履新,由兵部侍郎转任淮南西路经略安抚使。如今淮北淮南一江之隔却为两国,同为颍川陈家苗裔却各为其主,殊为遗憾.......”
说到此处,田先生顿了顿,有点不自在道:“陈公还说,吾家小女与陈知府千金同入一门,时也命也。以后,沿江两岸还需多多亲近.......”
“.......”陈景彦一张脸登时憋成了猪肝色,到底没忍住拍了桌子,“闭嘴!”
依族谱说,这陈伯康还是陈景彦的祖父辈呢!他怎能这般不要脸?
颍川陈虽不如隋唐时强盛了,但好歹也是清贵世家,照陈伯康的话说,岂不是他陈家两女共事一夫了?
关键还差着辈份!
这话他陈伯康也能说的出口?
陈景安以眼神示意兄长休要动怒.......以他了解的情况,王府那位侧妃是陈伯康女儿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陈伯康之所以死咬着这個谎言不放,一来就是为了恶心淮北系,二来,或许也有希望陈景彦羞愧难当,叫停这次联姻的可能。
若陈景彦自觉脸面过不去,婚事告吹,陈伯康便不费吹灰之力破坏了淮北系吸纳开明士绅的计划。
若不起作用,他也没甚损伤.......纯属有枣没枣搂一杆子。
老陈自然不会那么幼稚的上了当,但好心情确实被坏了个干净,当日自己待在屋里生了一下午闷气。
迎来送往的差事都交给了陈英俊、陈英朗兄弟支应。
是夜,陈景安去了洒金巷一趟,将今日之事说与了陈初。
陈初与陈伯康素未谋面,这货却屡次三番撩拨自己,属实烦人。
且此人的行事风格简直像街头无赖,仅仅因为玉侬身世不明,便能捏造出一大堆有的没的,让人对陈初和周国的关系浮想联翩。
今日这事,全然不顾及一点世家脸面,硬拉着陈景彦往‘攀附权贵,不惜使自家两女共事一夫’的污水坑里跳.......
对这种人,陈初反倒生出几分警惕.......士人若不要脸,那才真难搞。
用后世的话来说便是,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最后,陈初却道:“当初,他能拿玉侬身世做文章,让朝廷对咱们抱有戒心,咱们也能因此事让他与周国生出嫌隙,不着急,慢慢来.......”
.......
二月十八,阿瑜嫁入王府。
王府虽没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热闹景象,但陈家为了给女儿壮声势,嫁妆委实添了不少。
阿瑜生于大族,非常看重后宅规矩。
翌日,不到辰时,便穿戴整齐等在了涵春堂楼下。
近来因身重贪睡了些的猫儿知晓后,赶紧起床梳洗.......不怪猫儿没经验,玉侬进家时,陈初还只是桐山县一个小小马快,家中自然没什么规矩。
而蔡婳进家当晚,因达旦纵欢,第二天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再者,陈初也不喜欢家中太过拘束,是以猫儿基本上没立过规矩。
但阿瑜却记得,新人入府翌日要给大妇敬茶的规矩.......
一杯茶,代表了阿瑜认同猫儿这个王府大家姐。
因数年前初次进府闹的不甚愉快,阿瑜觉着自己的态度很重要,分外恭敬。
猫儿也不是一个爱为难人、爱耍威风的人,两人捡了些没营养的话题聊了会,阿瑜告辞。
离开涵春堂,阿瑜穿过后宅花园走向自己的柔芷园。
今日虽天气阴沉,但时节毕竟已进入春季,院内尽是一片清新翠绿。
池塘边的粉白桃花沾染了几滴晨露,娇艳欲滴。
远处一株垂丝海棠,竟开出了粉、白、红、紫四种颜色的花朵,令人称奇。
阿瑜知道,这种一树多色的花树,是叔叔领着农研所那帮人通过嫁接搞出来的。
几年培育,今年刚有成树可售,但极其稀少珍贵.......整个蔡州,除了蔡尚书府上有一株,便只有王府能看见这世间奇景了。
据说,商人苗奎贩运了一株多色海棠去临安,售出了一万八千贯的天价........
阿瑜下意识想到,爹爹已迁了新居,待明日可向叔叔讨来一株,种在院内。
.......只是灵光一闪的念头,阿瑜自己都没意识到,其中多少有些和蔡婳竞争的意思。
蔡尚书家里有,爹爹的宅院也应该有。
穿过花园,心情不错的阿瑜一路上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回到柔芷园,一群丫鬟婆子已等在了院内。
昨日喜事,人多口杂,此时没了外人,下人们正式向阿瑜道喜。
陈景彦为显廉洁,一家在官舍住了多年,今年才舍得购置院子,但女儿出嫁,却舍了大手笔。
陪嫁中不算金银财货,仅丫鬟婆子就陪送了八人。
其中有阿瑜幼时的奶妈张嫲嫲,老成持重;有阿瑜的贴身丫鬟篆云,常伴左右。
除了她两人,还有粗使婆子两人,丫鬟四人,一共八人。
都是从颍川老宅中选出的家生子.......这柔芷园里外都是阿瑜的娘家人,不但不会受委屈,遇事也有人相商、有帮手可用。
仅此一项,便能窥见这等世家对外嫁女儿的顾应有多严密。
阿瑜笑着赏了钱,抬头往二楼望了一眼,问道:“王爷还没起床么?”
张嫲嫲却回道:“大娘子,方才前院传话,似是有甚急事,王爷起床后没吃早食便匆匆出府了。”
待字闺中时是‘小娘’,出嫁后,张嫲嫲便改了称呼为‘大娘子’。
“.......”
阿瑜却不由一阵失望.......刚刚成婚,叔叔昨晚还说会匀出几日空闲好好陪自己呢,怎一大早就出去了?
想是这般想的,但阿瑜即便当着自家人也没露出任何怨怼之情,反而提醒道:“张嫲嫲,以后唤我娘子便是了,切不可唤我大娘子。这王府里,只有王妃一人是大娘子,记得了么?”
“是......”张嫲嫲赶紧道。
阿瑜又看向了其余丫鬟,再认真嘱咐一遍,“你们也需仔细记着,不可喊错。不然,我将你们送回颍川老宅.......”
篆云小心瞄了自家娘子一眼,总觉得,娘子一夜之间好像有了些变化。
具体是什么变化,篆云一时说不清,硬要说的话.......便是以前的陈家小娘,忽然变成了王府侧妃的感觉。
那厢,陈初今早一走,答应阿瑜陪她几日的话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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