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月1日(1)(1 / 2)
历史给我们留下了什么
第六章12月1日(1)
这里已经连着三天晚上都在下雨,这雨下得实在有些古怪,白天的时候天气明明还是晴好的,等到了晚上五六点要下班的时候就阴了上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摧赶着,阴云还没来得及布满天空就时有时无地响起了雷声。好像特意地在告诫人们天又要下雨了,该躲雨就老早躲雨去吧。每到这个时候,每个人的手机里总是及时收到一条北星公司项目部通知取消晚上加班的信息。
对于这些大多来自中国北方的建筑工人们来说,早已习惯了常年抛家舍业到处乱跑的生活,这个季节里还能感受下雨早已算不上是好奇的事。这些人好像早就把世界给看透了,什么地方有什么样的气候。无论到了哪里,人的生活习性和性格偏爱是不会说变就变的。这些凭着卖苦力干工程的人,哪一个人的身后不是支撑着一大家子人,等待着他们的收入来维持每天基本生活的开销。对于他们来说,生活还没有足够的金钱来培养那些所谓精神上的奢侈享受。久惯于辛苦劳作的人们,哪里会有那些闲情去欣赏领略雨里苍山,雪里银装自然风光的格调。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为自己的生存地位和生活处境而沮丧,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每个人有每个人找寻快乐的方式,他们一点也不会因为自己身上的负担和压力而影响自己对幸福的追求。尽管这些幸福在那些富贵人的眼里被看得低俗到不相与他们为伍,同样他们也一点不为那些所谓看不起他们的富贵的人而羡慕。相反,这些人总想不透一个问题,那些所谓富贵的人在他们的眼里已经活得幸福至极,但却从来看不到像他们那样稍稍满足一点欲望就高兴得欢蹦乱跳的样子。
尽管他们从来理解不到那些人的心理,却少不了阿q那种无以为力般的报复,“活该他们活得那样的富贵,世上几乎所有的好东西都让他们占尽了,就差知道饥寒(此处的饥寒不一定确指身上衣,口中食)交迫的苦处了,可该得让他们尝尝跟别人不一样悲哀地滋味了。”尽管悲哀从来不是出自心里特意来报复他们的。
现实社会任何时候都需要有着超人胆识和超人才智的人,都需要那些敢于把小事做成大事,把大事做得更大的人。同样也不可缺少那些兢兢业业做着小事的人,把小事做精的人。就像社会总是需要大马力驱动高速运转的车头,也同样需要每一条螺栓的质量都是过硬的。
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责任是撑起家里的经济负担,也就是得保证自己家庭最基本生活的日常经济开销,那样孩子才能安心的读书,老人才能安心的养老,女人才能里里外外尽心尽力地操持着家务。这些表面看上去跟工程无关的事,却实实在在的影响着每个人的工作热情和劳动的积极性。
新加坡给这些大多来自中国北方的电力建筑工人带来极大的烦恼绝不是这里常年酷热的气候环境,而是这些正处在青壮年的汉子很少没有不爱抽烟、不爱喝酒的嗜好。不否认他们有的早已把自己的这种嗜好当成是打发寂寞孤独生活的一种依赖,甚至不认为自己仅有的这点爱好怎么就能算得上是不良的行为。同样不否认他们有的多想找机会出去,到处寻摸撩拨那些多情的女人,来弥补情感长期缺失的安慰。的确,这才是生活最大的痛苦,一个个正处于壮年的男女,人生最美好的时代,整日燕居厮磨,如胶似漆相守与共还觉得不够亲爱,又怎么能煎熬得住无论是男是女长久分居生活的痛苦。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容忍那种滥情行为的肆意泛滥,除了迫害维系家庭和睦相互信任的情感支柱,还会制造泛滥可怕的病症。如果不是因为生活所迫,没有任何力量和价值可以换回人生最美好时代常年孤独思念的痛苦。人们之所以甘心为这种分离而努力付出,是因为他们永远不会放弃身后那个和平年代、和平国家给他们带来的幸福安稳的家。特别是有机会走出国门的人,才真正意识到国家这个概念在心里的地位,国内干工程总是盼着回家的日子,除了经济上受到损失,其实回家只是一张车票的事。走出国门的人不是不想家,甚至比任何时候都更想家,只是没有办法。回家只能盼着回国的日子,家不再是想回就能回去的,即使想回就能回去,能不能再回来可不是自己说的算的。除了工程结束或者北星公司提前放人,除此之外中途回国是没有多大希望的,既然这样只有安心的生活,好好的干工程。
对这些常年在外过着独身生活的电力建筑工人来说,每天能有什么食物填饱肚子并不是重要的事。更别说北星公司食堂的伙食已经足够满足人们日常食欲的需求。很多人自从来到新加坡以后身体都明显的见胖了。
接到晚上不加班的消息,有的工人们早早地来到食堂等待开饭的时间。在工程场地西北角三号机组待建空闲地建造的临时食堂,不是北星公司来到以后的创意。彩钢敞篷搭建的饭厅和后厨的厨房都是川渝公司留下的,北星公司只是添置了一些必要的餐桌和椅子,再就是后厨的锅灶,显得比川渝公司更有生活的是,北星公司在饭厅中间靠近饭口的钢柱上安了一个宽屏电视,这样工人们每天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就一边吃着饭一边收看来自国内的新闻。更加关心有没有来自家乡的消息。
由于下雨不能工作,北星公司工程项目部也就不再把劳动纪律太拿当回事了,食堂也提前开了饭。有的工人急急忙忙地吃过了晚饭,匆匆来到厂外公路边的固定地点准备坐车回住宿营地。
每个人加紧脚步的目的都在心里打算出门就赶上回营地的大巴车该多好。实际情况往往不如他们所料,先来的一辆大巴车装满了人已经开走了,下一辆要等一会儿才到。这些在外面等车的人心里都没指望能坐上第一趟车。第一趟车几乎让那些连晚饭都没吃,下了班盘算好直接到外面去游逛的人给挤满了。正因为这天不加班,项目部又通知提前一个小时下班,提前下班跟这天有雨和星期六的原因并不大,北星公司项目部的领导们相互合计了一下,这一阵子连续不断的加班,又加上工人们的干劲十足,使拖延下来的工期赶过了不少,再这样一股劲的闷头干下去,工人们的身体会吃不消的,持续不断地疲劳和紧张会使工人们心理产生腻烦的情绪。再这样不停地加班干下去,是不会见到多大功效的。就像一个马拉松运动员,并不是始终如一的都在保持着初始时最快的速度,适当减缓一下劲力,使疲劳的身体得到缓解,再接着冲锋下去,未必不是最终达到决胜目的明智的办法。适当减少加班的频率,还有一个更重的原因,可以减少北星公司对工人工资的开支。在保障完成工程任务的前提下,尽量减少一切开支,使企业最终有利润可赚,无不是每一个做领导的初衷和愿望,也算是在任职期间干出了成绩。
等苏方达来到乘车地点的时候,已经又有很多人等在那里了。看来第二趟车对于他来说也没有多大希望了,不过他并没有一点儿急于想回到营地的心理。纤纤细雨似有若无,毫无一点劲道,微微的雨丝落在人们的身上没有一点感觉,举着雨伞的人们觉得用这样方式对付如此温柔的雨丝实在有些不解什么叫浪漫,雨伞都收了。
苏方达仰头朝西北看了看天,比饭前下班的时候显得更亮了,像来时那样,云层又被推赶着朝北边的天匆匆涌了过去,北边到底是哪里?是大海?还是中国?他也说不好。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会儿也许会露出天空原本的面貌,说不定遇见这晚上太阳最后一面的希望也不是没有的。再确切不过的是,这天夜晚到底是星光漫天,还是云层弥漫,凭着日薄西山时的晴空再也没有任何悬念了。这样一个晴好的夜晚是不是过得愉快,可不干老天什么事。
苏方达不愿跟打哈凑趣的人群混在一起,独自站在离乘车地点还有十几米远的地方。侧过头看了看新安装上去的锅炉钢架,工程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纵横交错密密麻麻的锅炉钢架一层层的向上拔去。灰色的被雨水淋过的钢架湿湿的,显得比没淋到雨的要干净新鲜的多,水平横梁上不时还有一粒粒的水珠在滴落,好像遭受委屈后孩子的呜咽,已经变得越来越稀越来越小,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随处可见的麻雀好像也为雨过天晴变得及其欢快,从路边这棵棕榈树的叶子上叽叽喳喳的叫上一会儿,随着叶片的颤动又跳到旁边灌木丛生含羞草的枝头上,受到惊扰的含羞草羽叶一下子都收拢了起来。这些弱小的精灵没有鸿雁高飞的梦想,但是它们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弱小而感到过生存的卑微和寂寞。
“如果不是这点雨晚上的加班怎么会取消?”苏方达没有一点心情跟那些聚在一起等车的人说说笑笑,扯皮撩拨。那些人心理对于老天这样的安排感到是再好不过的,好像老天故意在耍戏项目部的决策者。提前下班又不受天气的影响,直到晚睡前那段比以往宽绰得多的时间,可以尽量地满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些下了班为赶第一班车连晚饭都没得吃的人们,难道他们不是想好了各自的去处,找寻各自的乐趣了吗?大多数是约好去文礼的餐馆,只要你不再吝惜手里微薄的新币,餐馆老板绝不在乎陪着笑脸和欢快的心情招待他们,到了那里他们可以尽情的喝酒,哪怕喝得酩酊大醉,只要不闹出事来,不会有人来管你。到了那里可以尽情的抽烟,哪怕被尼古丁麻醉得迷迷糊糊,只要不惹出人命官司,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唠叨为了身体的健康尽量少吸烟的事。
新加坡政府名义上阻止市民少饮酒少吸烟,把烟酒的价格抬高到比中国国内高出几倍。实际他们早就想到了,对于中国人的消费观念,只要不是法律严令禁止,彻底禁绝,再贵的消费也阻挡不了那些酒鬼和烟民的瘾头。适当减少购买的数量,从消费者的花销上来说一点也没减少,跟国内比起来反倒花销更大了,对于当地政府税收来说只是有增无减,表面上把价格抬得很高,实际是在把瘾君子的心里拿捏得死死的,不会让他们因为消费不起而彻底戒掉,也不会因为肆意消费而彻底泛滥。
除了去文礼酒吧喝酒,说不定有人还会跑到赌场和妓馆满足一下憋得实在难以忍受的欲望。总之抱着像苏方达这样想法的人除了他再也没有第二个。
“你在嘀咕什么?”看过天后苏方达正在小声嘀咕着对老天的不满,他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事情给占据着,有人从他的身后走到他身边竟没有发现,却被来人突如其来的说话声给吓了一跳。一个穿着一身脏兮兮工作服中等个子的男人来到苏方达的身边站了下来。当看到来人是吴爱民的时候,苏方达心理萌生的那一点点恐慌和羞愧顿时恢复了平静。
“你走路怎么没有一点声音,吓了我一跳。”苏方达原本想说吴爱民走路像猫一样,又觉得这个比喻用在他身上有点不合适,就把前半句的修饰省略了。
“拉倒吧,你当是每个人走路都像你一样抬不起脚来,橐橐橐就像被打断了腿的狗一样,带出声音来,你一定是在想什么事想得太着迷了。”
“我能有什么事可想的?再说我又能想出什么事来?”
“谁不知道,还有什么可瞒着的,像你这样人的心里除了想女人还能去想什么?你没看着很多的人连晚饭都得没吃就早早的坐车出岛了,谁说一定没有去芽笼找快乐的(对新加坡略有了解的人没有不知道芽笼有那里合法的妓院和妓女的集中营)。”在吴爱民的意识里,苏方达早已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可还过着跟光棍一样自由散漫的生活,他都有些替他感到着急,无意中说出的话,没想就像亵渎了苏方达的纯真一样。
“大哥,这种玩笑可不是胡乱开的,我可是实实在在的好人。说实在的,我也是活得够窝囊的,到现在连女人长得是什么样子的还从来没见过呢。”
吴爱民知道苏方达说的是啥意思,不过他没有一点想把这个玩笑延续下去的意思。
“我下午让你把那个连梁的螺栓都松下来,你干完了吗?”
“我刚松完一端,天就下雨了?”苏方达心理有点害怕吴爱民嫌他干活太慢,嘴里说出让他难堪的话来,眼睛里透着一股狡辩的神色说,“我可是看到别人都停止了作业才最后一个下班的。”
“我不是告诉你下班之前都完成吗?难道这点雨就把你给难住了?”吴爱民眼睛里透露着冷冷的眼神说。无论他跟苏方达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再怎么好,只要一涉及到工作上面的事态度总是很严肃的。
“大哥,话可不能这样说,除了下雨你也不是没听到雷声,新加坡这个地方遇到雷雨是绝不允许作业的。咱们刚一来的时候,项目部的安全会上不是说过这里的气压很低,雷雨天作业是很危险的。不过谁也没成想这里的老天竟会这样捉弄人,天上的云彩和雷声倒是来势汹汹的,下了没一会儿就又停了下来。不过前两天晚上倒是真的下了很长时间,下班的时候人们可都是顶着雨回去的。如果今天不是提前一个小时下班,我是会完成你交代的任务。”苏方达说着用手指了指天,“你看看,雨不是小了,而是晴天了,都怨这帮家伙一听到晚上不加班连晚饭都没吃,跑出来坐上第一趟班车就跑了。要不,晚上兴许还会接着加班的。”
吴爱民看了看苏方达,没再说什么。
“大哥,我想说,咱们干得够好的了,别人都没有咱们干得着调,好像北星公司有咱们股份似的,生怕公司的发展前景不够兴旺。”
“我不止一次跟你说过,难道又忘了,不要管别人怎么干?只要管好自己。”
“大哥,有一件事我早就想说,一直不敢开口问你?”
“啥事?竟还有你不敢开口的问的?”
“我想说的是,平时咱们说话,你都是和颜悦色的,可一说到干活上的事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道理很简单,我认为即使不说给你,你也一定懂得的。咱们是在赚人家的钱,咱们是在凭着自己的劳动在赚钱。咱们在付出自己劳动换回报酬的时候,就意味着在尽一种责任。在责任面前除了严肃对待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这样说,我好像是明白了。”其实,苏方达还是不明白,和颜悦色的难道就不够严肃对待工作了吗?不好再问下去了,吴爱民不止一次跟他说过,干工程只有脚踏实地老老实实的干活,没有太多好理论的。
刨除对家乡根深蒂固的思念,实际这个时候能在像新加坡这样的地方干工程,比待在北方寒冷地带舒服多了。尽管这里的酷热也够人受的,跟比方这个时候伸手动脚都冷得瑟瑟发抖比起来,还是暖的感觉远比寒的感觉好受得多。只是这里再好,也比上自己的家,这里除了没有亲人,那种孤独的感觉就像影子一样追随着自己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再就是,这里的约束实在太多了,工程上的事就不说了,动不动就会出现违章,除了罚款没有什么能够摆平的。晚上下班回到宿舍,还会有很多的条款在约束着,除了不允许饮酒,(整个裕廊岛都是一个禁酒的区域)就连在宿舍吃东西喝饮料,也一样受到限制。说是以这样的方式来预防寄生虫的泛滥,这样的说辞根本就是商家不愿意投资改善环境的一种借口。对于入住这里的很多北星工人来说,臭虫这个一听就让人不舒服的名字,好像只在小时候的记忆里才能挖掘得到,谁知刚到了这里不久,就悄悄地爬到了他们的床上。正因为人们从不会想到这样发达的一个地方,怎么会有这种在自己家乡早已绝迹的东西,因此人们还在莫名其妙的默默承受着被它带来的那种肉体上的痛痒。
人们对这里的抱怨自然是不会少的,好在没有把睡觉打呼噜放屁也列入罚款的项目。哪个男人没有一点嗜好,哪一种嗜好不是生活多年养成的习惯,一下子断去这些非关紧要的嗜好就像断去了生活的乐趣一样。
***
前面等车的人群并没有因为第二趟班车迟迟不来而感到心里不满,相反说说笑笑,叽叽喳喳心理好不高兴,有的人嘴里还哼起了流行歌曲,
大姑娘美来大姑娘浪
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
这边的苞米它已结穗……
和润甜美的嗓音一吐出口就把人给吸引了,人们没想到在队伍里还有这么一个好嗓子,这么好的嗓子如果不露上一手实在可惜了。人们以为他只是心理高兴随便的胡乱哼哼,谁知,不远的前面有两个年纪不过二十多岁,是两个身条苗条,长相让人看了第一眼总舍不得把眼神撒开的女人朝这边走了过来。一个身着淡绿色纱裙,略微披肩的长发尾端特意打了向上弯曲的波浪卷。另一个穿着浅色的上衣,黑色的裤子,人们在心里早就猜测两个长相俊美的女人一定是来自中国,至于是来自中国的哪里绝不是只凭看上一眼就能胡乱猜测的。这些离家久了的男人给她们送去了少有欣赏眼神,她们的穿着和打扮那样的随和,一点没有那种追求时髦的特征。黝黑黑的头发没有经过任何人工造假染色的痕迹,那个穿着浅色上衣的更是简单到只是把头发在脑后拢在一起,用一根橡皮筋系了起来。美丽的女人,虽然你们只是轻轻的走过,只是对这些红了眼的男人们留下了一个淡淡的笑脸,却不知他们的心要追你们到多远。心里早已把你们当成了,犹如宋玉东家之子,“增一分则太长,减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这些小子尽管没有宋玉之貌,更无宋玉之才,但是对美女的那种热切是毫不掩饰的。不过,谁能相信宋玉没有对这样的东家之子动过好色的心思,如果不是意而念之,心而往之,又怎么可能描绘得那样真情切切细致入微,又怎么可能留下这么勾人魂魄的诗句。
快要接近人群的时候那个唱歌的却把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当她们跟北星公司等车的人群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个唱歌的戛然而止。旁边的人跟着起哄,叫着他的名字,“咋不唱了?接着唱!大声地唱!唱得真好听!”
“唱,应该唱,我们是一群来自北方的狼。”有的人跟着起哄似地嚷嚷。
那两个女人走到人群旁边的时候,大大方方特意用很专注的眼神朝那个唱歌的人看了一眼,谁知道那个唱歌的人却一下子被臊得满脸通红,很快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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